龍飛鳳舞 縱情周原——上官棟先生書藝淺析
兩漢以來的儒家思想,支配著統治階級的施政活動。魏晉以降,政局紊亂,方才使得佛教出世輪回思想與道家清靜無為的宗旨一拍即合,書法也隨之發生了劇烈的變化。鐘繇成為開啟隸書向真楷轉變過渡時期的代表書家,即南齊王稱之為“相聞書即行書是也?!彼^的的“相聞書”,就是互相致意的信札,字里行間非章草,更非隸書至明焉。
魏晉南北朝是我國書法藝術的鼎盛時代,書法的變化從篆、隸、章、草蛻變出來,形成了真、行、今草之書體,為廟堂與民間所接受,被廣泛應用于社會交往,作為雅俗的分野標準。當二王父子把魏晉風流推向極致,隨之便迎來書壇的沉寂。隋朝伊始,王家的七世孫智永,秒傳家法,書風疏淡,尚缺雄渾之氣。延至唐代,張旭與懷素橫空出世,均以草書聞名天下,二人均好酒,興到運筆,如驟雨旋風,飛動圓轉,多變化而饒法度焉。
我是在幾年前岐山商會組織的一次活動中,觀摩上官棟先生揮毫潑墨,縱筆放情,一瀉千里,鐵鉤銀畫,點如墜石,隨即驚嘆故鄉周原,竟然還有這樣一位出色的書法家。
這是一位生長于周原、工作于岐山的飽學之士,他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眉目深沉,仿佛關公再世。繼而交往許久,兮兮相惜,尚有相見恨晚之憾也。
前幾天,我又一次在蔡家坡中學舉辦的藝術節和周文化進校園活動中與上官棟兄不期而遇,他率領著一撥岐山書協的書法家,在活動的現場揮毫助興。我演講“岐山是中國人的精神家園”完畢下臺來,悄然站在上官棟先生一旁,只見他面對鋪好的白宣,右手握著長鋒大筆,蘸足墨汁,表情凝重,低頭思索一陣,忽地筆走龍蛇,剎那間揮毫疾書一幅“長風萬里”,但見縱逸飛動,使轉頓挫,剛柔縱橫,內擫外拓,縱有連綿回繞之變化多端,眾人皆拍手叫好。
幾年來,由于每次藝術活動的時間倉促,迄今為止,我還沒有與上官棟先生做過任何關于其習書的探討。但是,憑著我對書法技藝的理解,可以毫不費力地 從他的書法作品中得出這樣的結論,這是一位有著非常扎實的基本功訓練,氣勢博大,尤以草書成就最高的書法家。上官棟先生的一系列作品中,無不透著窮天地事物之變,且激情充溢而不失矩度,且是諸體皆能,或蠅頭小楷,筆勢恬靜;或斗方小品,出規入矩;或巨幅狂草,窮極變化。令我敬佩不已的是他每一幅作品,書寫的是其對生命力的張揚和歌頌,揮灑的是跌宕人生的頓悟與品味。
一個成功的書家,絕非炫耀技藝之輩。上官棟先生遍讀經史子集,學養豐富;吟誦唐詩宋詞,妙語連珠;尤其是對產生在岐山這片神奇土地上的《詩經》用心頗多,幾乎是出口成章。我拜讀過他書寫的“天緣醋賦”,內容與書法相映成輝,字里行間洋溢著一種坦蕩儒雅的書卷氣。
凡是通曉中國書法史的人懂得這樣一個基本常識,在眾多書體中,唯有草書最能體現書家的性情即心跡,亦是放逐瀟灑情懷的一種表現形式。有趣的是,凡是擅長草書的書家,一般都是嗜酒如命之徒,尤其是酒后揮毫,往往有神來之筆也。張旭草書妙于肥,懷素草書妙于瘦,且大多是酒后所為,正所謂“顛張醉素”是也。這幾年與上官棟先生幾次同席且飲,他似乎不太喝酒,每次只是禮貌性地敬大家幾杯了事。我猜想,一則他年已七旬,畢竟過了拼酒的歲月,二則潔身自好,保證身體健康使然。那一日,上官兄端起滿滿一大杯酒,直呼一句:西岐兄,我敬一杯,話都在酒中!一飲而盡。我自然不敢怠慢,隨即應聲喝下,嗆得我竟然辣了嗓子。但是,這一杯酒喝得痛快也哉,心里隨想,一滴水見太陽。這是一位值得尊敬勢與天通的性情之人,也是一位神游物外知黑守白的踐行者,更是一位神力蒼茫迴得天意的草書名家。
上官棟先生具有與生俱來的書法情緣,懵懂學童時就喜歡寫寫畫畫,研習漢字的橫平豎直,繼而鉆研“六書”“八法”。知事明理之后,更是投入了全部精力且矢志不渝,他素心流云,悉心臨摩諸多碑帖,汲取諸家法度,礪練書藝,探索書道。他現為岐山縣書協主席,曾多次獲得國家舉辦的書法大獎,入編《中國書法家作品集》等典籍,書作被人民畫報社等眾多藝術機構收藏并隨“中國書畫精品”赴加拿大、新加坡、日本等國展覽。
我記得,顏真卿書寫《高元裕碑》時,已經是七十五歲高齡,仍然筆競龍蛇,遒媚勁健。以予目力所及,上官棟先生的書藝似乎還未出現筆力衰退的跡象。我借此祝福他苦樂由心,美意延年,暢然達到皓月禪心的大明境界。


